楚子善拆开信看了看,释然一笑,事情正如她想的,一切顺意。
然,她看到纸条下落款的日期,微凝起黛眉:“又晚了!”
她挑了挑眉头,明眸流转,从腰包中拿出哨子,置于嘴边吹响,尖利的哨声划破云霄。
突闻一声长啸,苍穹中出现一个黑点,渐渐变大,旋即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伸展着长翼向下俯冲而来。
信鸽感知到危险,吓得扑棱着翅膀慌乱逃窜。
强劲的大风扑面而来,巨大的海东青落在石桌上,那一身黑白相间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弦光,它足有两米长的大翅膀将楚子善包裹住,抻着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头。
楚子善嫣然一笑,伸手轻弹海冬青的又硬又尖的鸟喙,:“不叫你回来,你可是跑疯了。”
海冬青啾啾的叫了两声,一双锐利的鹰眼死死盯着缩到墙角的信鸽,才收起的翅膀缓缓展开。
楚子善拍了它一下:“它是自己人,你不能吃,一会儿有得你吃了。”
她看向盛夏:“盛夏,你再把信鸽放飞。”
“是。”盛夏应声,走去墙角抱起信使,扬手扔向天上,信鸽扑扇着翅膀飞出去。
楚子善摸着海冬青的头:“愣头青,去跟着它,它会带你找到可口的猎物。”
说罢,她拿起哨子吹了下。
海冬青突然震翅,带着一股巨风冲天而上。
隔壁。
“少爷,不好了。”
云川火急火燎跑进书房,顾以墨抬眸看了看他:“干什么大呼小叫的?”
云川举起手中的信鸽:“少爷,刚刚我家的鸽子窝被一只老鹰给掏了,咬死咬伤不少信鸽,还叼走了好几只。”
“哪里来的老鹰?”顾以墨诧异的看着云川。
云川点头:“我刚收了楚姑娘的信鸽,这只老鹰就从天而降,直奔鸽子窝乱咬乱抓,我用弩箭射它,它竟然能躲开箭弩,叼了几只鸽子就飞走了。”
顾以墨指着云川里的信鸽:“你说,刚收了子善的信鸽,这鹰就来了?”
云川点了点头:“感觉,好像,这鹰是楚姑娘放的。”
“把鸽子给我。”顾以墨招手,云川连忙把鸽子递给他。
顾以墨看鸽子腿上没绑信件,他无奈一笑:“不是好像,就是她。”
云川一脸不解:“这,楚姑娘是怎么发现有人拦了她的信?”
顾以墨矅眸闪亮,淡淡一笑:“两世的沉淀,她的心思,已是非常人能猜测的深沉。”
“您说什么,两世的沉淀?”
本就疑惑的云川,更是不明白顾以墨话中的深义。
片刻后,云川又走进来书房来:“少爷,候府管家来说楚姑娘邀请您过府用晚膳。”
闻言,顾以墨皱起剑眉,抬手捏了捏眉心,苦笑道:“你去回,我会准时赴约的。”
傍晚,顾以墨拎了锦盒来到冠军候府,管家直接把他带到了膳堂。
他在膳堂中等了片刻,见楚子善姗姗而来。
“顾公子可是来的早啊。”
他站起,勾唇笑如烂阳:“难得子善主动相请,我可是开心不已,自然要早早过来。”
说罢,他将锦盒递到她面前:“我给你挑了个小玩意,打开看看,喜不喜欢?”
“我叫你来吃顿饭,你怎么还带了东西,这,多不好意思啊。”她打开锦盒,里面是一只精致玲珑的玉如意,闪烁着莹润的光泽,一看就是价值不扉。
“过府作客,怎可空手来呢。”顾以墨笑道。
她挑眉,一脸玩味笑看他:“一出手便如此阔绰,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商君啊,那就谢了,盛夏,收了。”
盛夏应声上前将玉如意收好。
“客人都到了,那就上菜吧。”楚子善拍了拍手。
立有下人提着食盒进来,将菜肴一样样的摆放在桌上,管家在旁殷切的侍候倒酒填茶。
楚子善端起一杯酒,向顾以墨:“今天这顿饭,我是要感谢顾公子对我冠军候府的热心相助,来,我先干为敬。”
顾以墨才举起杯,楚子善仰头一杯酒已下了肚,他赶忙将杯中酒喝下,随之,楚子善一连干了三杯酒。
看着热情邀杯的楚子善,她左一句右一句的顾公子,叫得他心越发的没底。
“看我光顾着喝酒了,来,顾公子吃菜,尝尝这道,红烧鸽子肉,这可是我家厨娘的绝活,你可得……多吃点。”
顾以墨看着楚子善亲自送到面前的‘红烧鸽子肉’,他脸上的笑意写满囧然。
眼前的红烧鸽子,赫然是刚被拔毛剥皮的鸽子,血淋淋的一大盆,浓重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里,他的胸腔中立翻江倒海,几欲作呕。
他来之前便料到,丫头这顿饭是鸿门宴,是对他截取她的信件的惩罚。
他捂着嘴,清咳了两声,尴尬笑看楚子善:“这,鸽子,没熟……”
“没熟吗?”
楚子善拿起鸽子闻了闻,:“这鲜血的味道多好闻啊,你不觉得闻到血的味道,就会让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吗?”
说罢,她生扯下一只鸽子腿,指着还在颤动的肉,:“看,这肉还是跳动,这可是最鲜活的血食,有一次我与突厥打仗被困在山林里好几天,我们就打鸟兽吃,怕被敌人发现不敢生火,只能吃生食,它看着有点吓人,其实,味道还是很不错的,不信你尝尝。”
话落,她直接将血淋淋的鸽子腿怼进顾以墨的嘴里。
“啊,楚子善,你过份了……”
顾以墨吐出鸽子腿,抚着胸口连声干呕。
“彭”
楚子善抓起酒杯狠砸向桌上,盘子被砸得粉砸,吓得膳堂中所有侍候的下人皆脸色惨白,惶恐不已。
她伸手掐住顾以墨的脖子,俯身与他近在咫尺:“竟然劫掠我的信鸽,顾以墨,你接近我有何目的,你的主子是谁?”
“子善,放,放,开……”
顾以墨被掐的透不过气,英俊绝伦的脸变得狰狞而丑陋,他拍着她的手,:“我,没,没有恶意,我……劫你的信鸽,是,想,帮你……”
“再不说实话,我就拧断你的脖子。”楚子善恶狠狠瞪着顾以墨。
“我真是来,求娶你,我若,说谎,因让我天打雷劈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顾以墨双眸通红,他的声音低哑晦涩,:“你不信我,那,你就杀,吧,反正,我这条命,是被你救的,我,还你……”
他放下双手不再挣扎,闭上双眸,像是绝决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。
楚子善放开手,面色阴沉之极看着大口喘息的顾以墨。
好一会儿,顾以墨才缓过气息,他低垂着头,沉沉一声叹息。
“子善,我蒙你相救,重获新生,那一天,那一眼,我便认定了你。你忘了,所以你不信我,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。
可我不能死,我想娶你为妻,我想和你有个幸福的家,我还想和你生很多孩子,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将来的事,想让你此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。
如果可以,我真想把你捧在手心里,护在怀里,会为你挡去所有风雨与苦痛,可你性子太强,不让我管你的事,我又怕你有个万一,我却帮衬不到,才想出劫了你的信鸽法子,就想做个万全的准备,我说的都是真的,我对你,绝无一丝伤害的心思。
我以我顾氏家族所有一切起誓,我对你的心若有半丝虚情假意,若有违誓言我就不得好死,让我顾氏一无所有。”
他抬起头,赤红的眸子泛着泪光:“子善,我没有要你依附于我,我也不忍看你单打独斗,不管何时,你回头看看,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,至死不渝。”
楚子善冷哼了声:“你使手段窥探我的秘密,这一番煽情,到好像我辜负错怪了你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……”
楚子善站起:“顾以墨,情爱于我豪无意义,男人的真心不如狗,从此刻起,我与你再无关点关系。”